學術論文想要發表,必須將導師署名為第一作者?據《中國青年報》報道,很多期刊對碩博士研究生獨立署名的論文不予采納,期刊、學生、導師之間,形成了一個“怪圈”。一方面,學生獨立完成論文卻無法成為第一作者,難免產生不公平感與被剝奪感;另一方面,許多導師沒有直接參與論文卻為了學生能發表而掛名,也陷入了無奈境地。

在外界看來,那些頻繁掛名“一作”的導師,可能因發表量巨大而被貼上“學閥”的標簽;而一些學生撰寫的論文本身并無多少創新之處,僅僅因為掛上了導師的名字,便得以順利發表,甚至成為進入學術殿堂的“敲門磚”。這種現象不僅扭曲了學術評價的標準,也助長了學術界的浮躁風氣。

究其原因,部分學術期刊“看人發稿”的習慣難辭其咎。為了提升自身影響力,期刊更傾向于向知名學者約稿。然而,“大佬”的時間和精力終究有限,無法滿足所有期刊的需求。與此同時,學生出于畢業、升學、求職等現實需求,必須發表論文,不得不借助導師的人脈和資源。于是,通過導師掛名,學生滿足了發表需求,期刊收獲了“名家”論文,導師也因此成為“高產作者”。這種看似“三贏”的局面,實則掩蓋了學術評價機制的深層次問題。

期刊之所以執著于掛導師的名字,而不愿接受“學術小白”的單獨署名,背后也有其無奈。學術界在衡量期刊影響力時,論文的引用率是關鍵指標之一。而一篇論文是否被更多人引用,作者的“身份”因素往往不容忽視。這種以“身份”論英雄的評價機制,使得期刊更傾向于選擇知名學者的論文,而忽視了年輕學者和學生的潛力。

這種現象在人文社科領域尤為突出,指向了一種彌漫在學術界的錯誤評價觀念。過去,一些年輕學者或在讀學生憑借巧妙的選題和扎實的研究,可能初出茅廬便一鳴驚人。而如今,期刊為了求穩,往往不愿發表學生獨立署名的作品,導致某些期刊頻繁出現學者的掛名之作,進一步加劇了學科的內卷。

從機制優化的角度來看,一些學者提出的建議頗具操作性。例如,降低對研究生畢業論文發表的要求,以學位論文作為畢業的主要考核標準。事實上,隨著研究生招生規模的擴大,現有學術期刊已難以滿足學生的發表需求。在一些要求學生發表論文才能畢業的高校,導師為了學生順利畢業不得不默許掛名,這一現象無疑助長了錯誤的學術評價觀。

此外,期刊可以設立通訊作者的署名機制,將實際貢獻度最高的第一作者與“掛名”的通訊作者區分開來。這樣既能體現學生完成研究的獨創性,也能體現導師的指導和把關,同時讓期刊擺脫為引用率而犧牲青年作者權益的困境。與理工科研究不同,人文社科的許多研究可以由單個研究者獨立完成,特別是論文的實際撰稿者往往只有一人。對此,已有部分期刊嘗試只發表獨立署名的文章,為青年學者提供公平的展示機會。

從更深層次反思,人文社科界面臨的核心問題是:怎樣的論文才是好論文?怎樣的研究才能真正推動學術發展和文明進步?如果單純追求量化指標,無論評價標準如何變化,都可能有人鉆制度的空子,以片面的利益而非學術貢獻為目標。因此,學術評價必須摒棄浮躁的名利觀,去去論文的“水分”,讓每一項研究都得到公允對待。

責任編輯:黃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