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朋友們,黃梅東站就要到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拿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喂,爸爸,我快到了,你到車站接我吧……嗯嗯,好……拜拜。”

火車到點的哨聲響起,我推著行李箱背著書包走在人群中。走出車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爸”!我呼著手打招呼,臉上洋溢著笑容。

“毛。”父親看到我就幫我拿了行李,把行李放到小電驢上就載著我回家。

一路上他沒怎么說話,倒是我嘰嘰喳喳地,像是要把這么長時間的所見所聞都要一股腦說完一般。說累了就看看天空上的云彩,看看周圍熟悉又有點變化的環境,感受著四周吹起的涼爽的風……

天空呈現一半淡粉一半淡藍繪制成一幅夢幻般的圖畫。

他說“毛,你之前不是說要暑假找兼職嗎?最近你二表姑那邊可以安排你去他們那邊的教育機構當老師。”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知如何說明我的心情,當老師一直是我的夢想,可快要接近這個夢想,我又有一點局促。

教學區的門前有棵大榕樹,學生活動基本會在樹下玩兒。樹上最粗的樹干吊著一個輪胎做的秋千,小朋友們在那里嘻嘻哈哈好不快活。我倚靠在門前看著大榕樹下的活潑面貌。

“高一點……再高一點……哈哈哈”在秋千上的小女孩笑得樂不可支。我卻眼尖地發現有一個小女孩一個人蹲在地上數螞蟻。我看著秋千越來越高,高的像要飛向天空,蕩著蕩著,我的思緒也隨秋千一樣飄遠。

“黎霽同學,你的作業本怎么又沒寫完,上來領板子”!講臺一邊是戴著眼鏡冷硬面龐的男老師。他姓雷,雷厲風行的雷。

我低著頭,厚厚的劉海遮住我的眼睛,企圖削弱我的存在。當聽到叫我的名字我才抬頭,我的視角里他眼鏡框里面全是白色,冷硬的白色。我低著頭走上去,他一下又一下打在我手指的關節上。我只有一個感受——疼,打在骨頭上的疼。漸漸地,似乎有汗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但我一直低頭,無人看見厚重劉海下濕漉漉的眼眶。

這就是我對他最原始的印象。對我而言,可以說是面目可憎。但其他同學眼中的他似乎又是不一樣的。

讓我們寫關于夢想的作文時,他說:“沒有夢想,那跟咸魚有什么區別?來,諸位來談談你們的夢想吧。”體育課的時候,他會帶我們跳大繩,帶我們玩有趣游戲。第一次住校就教我們疊完美的“豆腐塊”……而這僅僅是一部分。

我還記得當時我們班考得很好,于是他上課的時候抬一箱雪糕來分給我們,誰敢信上課的時候吃雪糕呢?當時我們都很開心,他說是我們共同的努力,所以給我們獎勵,讓我們繼續努力。

某一天開始他對我很好,這個好一直持續到了我小學畢業,持續到我離開那個學校 。

他開始關注我的家庭情況,知道我的性格內向孤僻,不善交際。每每期末學生評語上都會寫上要我天天開心之類的。會在集合的時候,拉我在樹叢下蹲著和我談心,像是說悄悄話一樣……他對我的幫助很多很多,不僅僅是生活上,學習上也不時地鼓勵我。讓我漸漸從灰暗的世界走出來,讓我撇開厚重的劉海看向明媚的陽光……

杏壇執筆繪白發,年年歲歲生繁花。丹心一片育桃李,青春無悔譜芳華。他姓雷,如雷貫耳的雷。看著眼前的大榕樹,樹下光影交錯。

“小茹,你好,我可以和你一起看螞蟻嗎?”我語氣溫和慢慢走向那個躲在角落數螞蟻的女孩,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很早之前的自己。

“……好。”她膽怯地說。

……

我想,或許我也可以像雷老師那樣關愛我的學生,像他一樣既嚴厲又溫柔。我忽地笑得很開心。我在融入我的學生,在了解我的學生,未來也會幫助我的學生。我永遠都記得他教我們為人處世把握的“度”;永遠記得“態度決定一切”;永遠記得“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三尺講臺,三寸舌,三寸筆,三千桃李。大先生不一定就是偉大如孔孟,發光發熱如魯迅,或許也可能是立于基層,不負學生,不負己。

責任編輯:胡晉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