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西藏軍旅作家、記者楊星火女士說:男子漢生命征途里少兵營生活,無疑是一種缺憾。我有幸應征入伍,且在雪域高原超期服役,為祖國戍邊八年,藏北剿匪、參加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捍衛祖國不被侵犯當應自豪。

1961年8月20日,新兵在古城西安東郊電力專科學校集中,進行簡短受訓后,肩背被褥,歡欣鼓舞,一路歌聲,步行十多公里趕到火車西站等候西行的專列。

那時所謂的專列,是一節車廂一盞馬燈、一個尿桶,一二十個人吃喝撒臥一張席的“悶罐車”。

有趣的是出發前的動員大會上,接新兵的曾指導員宣布去蘭州,大伙兒無不歡欣鼓掌,稱道叫好!從這城市去那個城市,都是繁華的大都市。但車過蘭州站時不搭梯子不開門,反倒加快了車速。這時,曾指導員又宣布:剛剛接到上級命令,我們去西藏。車廂一片嘩然!原來,去蘭州是個“謊招”。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曾指導員的話使車廂里的噪聲瞬間變啞,大家你看著我,我望著你。唯窗外的風聲、疾馳鐵軌碾咂聲在空曠的夜幕里響亮、震顫……

思想政治工作老練的曾指導員,隨機組織大伙兒開展寫決心、表誓言,堅決服從祖國號召,到國家最需要的地方去的自我教育活動。車廂里頓時又變得熱烈起來……

22日清晨,在峽東兵站用完早餐,改乘以柴油為動力,高車輪、寬車體的大依發牌汽車。

二三十輛大依發一字排開,發出特有的“咚咚”聲,震天動地,浩浩蕩蕩地向西藏進發,沿途引得路人駐足圍觀。田間秋收的藏民停下農活,拍手或揮舞著鐮刀,喊著“金珠瑪米,金珠瑪米呀咕嘟!(藏語意為:解放軍,解放軍好!)”少見多怪的藏獒,不知是歡迎還是驚恐,跑前跑后地狂吠……

我們陸軍第11師31團新兵集訓安排在江孜縣一個山溝的寺廟里。四周后新兵正式分下連隊。我被分到2營5連9班。

班長劉友定,1959年參軍,陜北黃陵人。副班長宋景賢,原籍藍田縣,從教多年,也是1959年參軍。班員張金成、胡貴,加上我為三個人。一個正規建制的步兵班,兩名班干部,三名戰士。可見當時野戰部隊缺員的嚴重程度。

我們的任務除了軍訓、執勤外,主要是修筑中尼公路和農墾。半年后,我被調到連部做通信員。指導員劉振邦看我十五六歲,小小年紀就來當兵,驚奇地發問為什么不把中學念完?困難。我回答。在部隊可以繼續學。我點頭稱是。

在指導員的啟發鼓勵下,我把自學的想法寫信告訴原籍西王小學班主任孟書琴老師。她很高興,支持我的想法。問我需要什么學習用品,由她負責購買,按時郵寄到部隊。

就這樣,我便開始了文化自補學習。指導員劉振邦、文書楊學良、副班長宋景賢等文化程度較高的同志分別擔任我的語文、數學、化學、自然課的輔導老師。

四年多時間,除了軍訓、完成日常通信任務、農墾勞動外,幾乎所有空隙都用來自學,攻讀課文與做習題。

指導員劉振邦是團政治處俱樂部專職主任,下連掛職,發現和培養文化人才。他喜歡我的讀寫天賦,經常有意出些題目,讓我找素材,寫好后他再修改,然后稿件投給《高原戰士報》《西藏日報》或是西藏人民廣播電臺,有些稿件還遠寄給北京的《解放軍報》《中國青年報》。稿件陸續被媒體刊發自然歡欣鼓舞,若有退回的稿件,指導員和我一起分析,尋找不被采用的原因,接著再修改,再投寄,直至發表。

后來,我先后被《高原戰士報》、西藏人民廣播電臺聘為特約通訊員、特約記者。我和炮三連文書候萬民有兩三年時間,每年都有一段被抽調到團宣傳股搞全團通訊報道的“特殊”待遇。

這些學習與鍛煉,為我之后參加高等教育自考、電大及脫產專業知識進修學習,從事新聞工作等打下了良好基礎……

50多年過去了,戰友們電話“相聚”,或和曾指導在電話中“遇見”,提及當年進藏時為什么玩“謊招”,他終于揭開謎底。原來是一位領導為了圓滿完成征兵任務,要求他們不要說去西藏,說老陜沒有遠走他鄉的習慣。如果說了,怕完不成征兵任務。哈哈,這位領導也太小瞧我們陜西娃了!

責任編輯: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