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朵云在天邊搖曳的日子,都是好日子,尤其是春天里。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說,“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我今天早上起床,驚坐而起,目赤耳鳴,亦有同感,披一件運動服,走下樓梯,行走在微寒的凌河邊。

春風拂面,爽意撩人。對,就是那么輕爽爽地撩著我頭皮,我的眼睛。天剛蒙蒙亮,院子里人跡寥寥,遼梅經過幾日的醞釀,臉羞羞得紅,嬌俏成一位位守夜的女衛士。柳樹也垂下了它那溫柔的頭發,嫩而黃,我覺得像極了黃花閨女,否則不會展示它那媚人的柔曼。

杏花已經開得風風火火,在凌河兩岸安營扎寨,像與鳳凰山周邊的所有山坡約好了一樣,開得肆意汪洋,開得隨心所欲。香氣滲透在每一個角落,空氣中滾動著“香潮”。沁人肺腑的芳香,誘得魚兒實在受不了,時不時偷拱出水面,吐一個泡泡,左一個,右一個,這樣水面上便水圈一個接著一個。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在波光跳躍的水庫邊上,撿起一個又一個薄薄的扁平石頭,低下身子,左腿直,右腿彎,右手食指和拇指扣住石片,使出吃奶的力氣一甩,看石頭片在水面彈跳,看一串又一串“水圈”在水面上大小相間,一個又一個蕩漾開去,只留下稚嫩又傻傻的笑聲在山間回環飄蕩……

大凌河逶迤東流,湖水澄澈,白云舒卷,奔跑在春風里,胸中便有一股濁氣在升騰,心中那些擾人的俗事,也漸漸模糊起來。倏然,柳梢之上,有幾十只太平鳥分棲于兩棵柳樹的枝頭,叫聲清婉而溫柔,有著與春光相似的溫度。

行走間,一只喜鵲的叫聲極為響亮,透著喜慶與祥和,落在一棵遼梅上,它黑白分明,尾巴驕傲地一翹一翹的,巧妙應了“喜上梅梢”的成語,不由得心生歡喜,近日的煩惱也少了幾分。

勝日尋芳,獨步凌河,每一抹新綠都養眼,每一朵春花怡人,而我卻囿于家庭的一些瑣事無法自拔,想來是格局不夠。朋友勸導我說:靜由心轉。只有思想轉變了,心才能寧靜,人生才會從新開始,心暖花才會開。

思忖間,一隊練劍的老者在楊春柳綠間舞動,而旁邊的幾棵梨樹已經提前綻放如雪般的花朵。老翁頭上雪,與梨枝身上雪,相映成輝,尤其是老人臉上的平和和沉穩如山的劍勢,讓我領略了春日的另一種美。

風起梨花雪漫漫,楊青柳綠阡陌間。原來,美無處不在,美在于心境,在于追求,就如清明前后的花,明知有一場嚴寒列陣以待,卻不顧一切綻放自己,硬要給我們一個明媚燦爛的驚喜。

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啊,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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