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有人稱2017年為新高考元年，作為全國性高等教育考試招生制度改革試點，上海、浙江2014年啟動的高考改革將迎來第一屆畢業(yè)生。離新高考最后一次集中大考還有兩個多月時間，第一屆參加新高考的滬浙兩地考生正在做最后沖刺。首次迎接新高考的高三學生如何選擇高校專業(yè)，如何填報志愿？新高考方案下高中生們?nèi)绾芜x擇學習科目？語數(shù)英之外的文理科放開選擇，是解放了學生的天性，抑或仍擺脫不了高考的考分束縛？學校如何應對？不同科目的老師們或被更多學生選擇、或面臨學生減少的尷尬，他們又將怎樣應對變局？

今年一月下旬開始，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先后派出多路記者前往嘉興、東陽、杭州、紹興、溫州等地進行了一次較全面的調(diào)查，聚焦正在試點的浙江高考改革給當?shù)貙W生、老師和學校帶來的調(diào)整、適應或改變。

浙江高考改革后，高考不再“一考定終生”。

根據(jù)《浙江省普通高校招生選考科目考試實施辦法》要求，浙江省在每年4月與10月分別組織兩次學考選考（除語文、數(shù)學之外的科目），在整個高中階段，每個學生的每一科目都可以考兩次，并自己選擇計分的選考科目。浙江高考改革方案還包括實行“等級賦分”，具體為各科成績按等級賦分，以當次高中學考合格成績?yōu)橘x分前提，高中學考不合格不賦分。起點賦分40分，滿分100分，共分21個等級，每個等級分差為3分。

這意味著，考生有多次考試和選擇的權(quán)利，同時也意味著，高考的戰(zhàn)線拉長，高考的硝煙由高三彌漫到高二，而“等級賦分”和“考兩次”撞車時，有時候考察的內(nèi)容不止包括考生的學業(yè)水平，還包括了謀略和技巧。

多次選擇的機會

“它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增加了學生選擇的權(quán)利，而且考試的次數(shù)增加了，就不會給學生一考定終生這種形式。” 浙江溫州瑞安中學地理老師冬老師這樣對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評價浙江省高考改革。

冬老師說起她有一個叫洪蓮的朋友，8年前，洪蓮在參加高考文科綜合科目的考試的時候由于過分緊張，誤把歷史的第一道大題在答題卡上寫反了位置，導致最后高考的總分比平時的模擬考試少了25分左右，本來有希望進排名前十的名牌高校的她只能勉強去了一所不知名的高校。

“我有一個朋友的孩子，原先成績非常好，年段里前五十名，那次高考反而考砸了，都已經(jīng)談好學校提前錄取了，只要他考上一本就可以，結(jié)果一本都沒考上。”浙江嘉興的柴亮對澎湃新聞講了一個相似的案例。

“新的高考改革后，出現(xiàn)考場大型失誤也不要緊了，因為總還是有一次改過錯誤的機會。”冬老師說。

新高考改革一項重要的改變就是，高考不再一考定終生，很多科目考生都有兩次考試的機會。

嘉興的高三女生柴燕2016年參加了政治、歷史、地理的學考，政治考了94分的她在老師的勸說下放棄了2017年4月的再次考試，她的地理考了85分，相對很多人的成績來說已經(jīng)算很高了，但是要強的她還是覺得有必要再考一次，于是她選擇今年四月份再考一次。

“這相比于以前一次性考完的政策，現(xiàn)在學生爆冷門的概率比較小，就像她上次沒考好，這次再去考。如果再沒有考好，那就不是她個人的問題了，是別的學生考得太好了，對吧！”柴燕的父親柴亮這樣對澎湃新聞說。

戰(zhàn)線拉長

多次考試給考生提供了更多的機會，舒緩了很多學生的壓力，同時給另外一些學生帶來了更多壓力。

“原本就是一場考試，弄得精神非常緊繃；現(xiàn)在分得比較散，大部分學生是從去年十月份開始考，去年四月份也有，然后還有今年四月，這樣三次考試當中來選兩次。英語也考兩次。現(xiàn)在動不動就高考了，我們都沒感覺的，像去年十月份第一次考試，說是現(xiàn)在要高考了，都沒感覺的，所以我覺得這個方面還是有點好處的。這樣的話對有些考試特別容易緊張的學生好。”柴亮對澎湃新聞說。

“多多少少有這種感覺。有些比較好的學生，學習有余力的，可能高二就考出比較理想的成績，這時候?qū)λ麄儊碇v就是比較輕松的了。但對于成績一般的，或者是家長期望值比較高的學生來講，這是比較累的。”浙江海鹽某高中的曹老師對澎湃新聞記者說。當然多數(shù)學生認為，相對于高考改革提供的更多機會選擇而言，就算累一點壓力大一點也完全是值得的。

事實上，對于很多已經(jīng)考出高分的學生來說，已考過的科目不是放到一邊，而是 “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技術(shù)我考了97，但是我去年發(fā)揮失常，我想試一試沖一百。我想給自己一點壓力，這樣可能會考更好一點。”嘉興市一所公辦高中的劉亞（化名）對澎湃新聞說，而他的同班同學王剛（化名）化學考了91分，也依舊覺得想要再考一次證明自己。

東陽二中高三數(shù)學老師說：“選考考兩次也讓一些學生很糾結(jié)，要不要考第二次，若想刷高分，那負擔就會增加了。”

“我們是高三第一學期10月份，高三第二學期4月份兩次，10月份有通過的呀，但是想刷更高分。”東陽一所重點高中的教導主任徐建（化名）也向澎湃新聞表達了相似的看法。

“在學生看來，一年經(jīng)歷兩次高考意味著要拿出更多的時間。”浙江上虞華維中學的某高三學生這樣對澎湃新聞說。

選科目策略

從浙江高考改革的具體細則來看，每一門選考科目的每次考試，都有1%的學生能拿滿分。

等級賦分方案具體為學生各科成績按等級賦分，以當次高中學考合格成績?yōu)橘x分前提，高中學考不合格不賦分。起點賦分40分，滿分100分，共分21個等級，每個等級分差為3分。

新高考的成績中，選考科目會出現(xiàn)兩個分數(shù)，一個是卷面分，一個是等級賦分。卷面分不會被直接使用，而是將作為等級賦分的依據(jù)。以各科“必考題70分+加試題30分”卷面得分為依據(jù)，按最接近的累計比例劃定等級，其中第21等級比例不超過1%。如成績在當次考試排名的前1%，賦分100分；排名在前2%，賦分97分，以此類推。

比如某同學化學成績，必考題68分，加試題28分，卷面分為96分。如果他的成績排名在當次考試的前1%，那么按照等級賦分方案計算，他計入高考的化學分數(shù)應為100分；如果他的成績排名在當次考試的前2%，參照等級比例和賦分值，他計入高考的化學分數(shù)應該為97分。以此類推。

當“等級賦分”和“考兩次”相碰撞時，給學生帶來的可能是“田忌賽馬”。

桐鄉(xiāng)一中原本并不是當?shù)刈詈玫母咧校呛芏鄬W生考技術(shù)都能考到90多分，桐鄉(xiāng)一中的學生傾向于選技術(shù)這門課，因為最頂級的學校的學生不會扎堆去選技術(shù)，所以說他們考技術(shù)的分數(shù)都很高。

“所以說現(xiàn)在就是考一個策略，和田忌賽馬的原則是差不多的。”柴先生在接受采訪時說，甚至有的好學校讓他們的尖子生分兩批考，這樣“上半局和下半局就不會碰撞了嘛”，他們占高分的比例就多。

甚至有的學生第一次考了滿分，他第二次依然再去報，以便擠占第二次考試的前百分之一名額。“把潛在對手擠到下一個檔次，也是為自己贏得更大成功機會。”柴燕說。

寧波效實中學吳勇對澎湃新聞說，不同批次試卷難度不一樣，考試風險增加。“縱觀幾次考試，不同科目試卷難度會隨著報考本科目的人數(shù)有所變化，報考人數(shù)多，試卷就更難，以便有更好的區(qū)分度。這對準備考試的我們來說，這意味著試卷更加難以掌控，學校的復習計劃也沒有把握。”

（冬老師，紅蓮，柴亮，柴燕，潘于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