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現實主義視角下的《血窟》分析
作者:榆林學院外語系 陜西榆林 李冬艷
發布時間:2015-06-01 16:39:06
【摘 要】卡特的作品中總是充滿了魔幻、荒誕的描寫與情節。本文以卡特改寫的童話集《血窟》為研究對象,通過對作品中的神秘預言和眾多離奇荒誕情節的分析,證實卡特通過魔幻的手法,創造出一種“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含混效果,其目的是折射男性霸權、女性邊緣化、失語的社會現實,進而顛覆男女二元對立傳統模式,幫助長期失語女性獲得“話語權”。
【關鍵詞】魔幻現實主義 預言 荒謬 二元對立
魔幻現實主義是20世紀興起的一種文學流派,源于德國藝術界,20世紀50-60年代迅速流行于歐洲文壇,其特點是借助夸張、荒謬、神話原型、象征等寫作手法,將現實放到各種魔幻的環境和氣氛中客觀、詳細地加以描寫,使現實無形具備了魔幻的色彩,既給客觀現實披上了一層光怪陸離的魔幻外衣,卻又始終不損害現實的本質。安吉拉·卡特,這位文學界的創新者、引導者,深受當時魔幻現實主義的影響,總是將古怪離奇的夢幻、現代童話、神話原型和社會現實融為一爐,向讀者展示充滿魔幻色彩的鮮活的社會現實。本文將以卡特改寫的童話集《血窟》為研究對象,證實卡特如何借助魔幻來揭示女性“他者”地位,進而顛覆男女二元對立傳統模式,幫助長期失語女性獲得“話語權”。
魔幻外衣、現實本質
1.神秘預兆
故事中多次出現預兆,主人公“新娘”總是預感面具之下一定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丈夫,他好像總是戴著一個面具,在某個角落偷偷地窺探她。“新娘”的這些“預感”看似營造了神秘氛圍,實則揭露了一個社會現實,即男女地位懸殊,“男性”處于主導權利地位,而“女性”總是被客體化,被“殖民化”。在男性眼里,女性只是一種被“注視”的“物品”,一種被占有的、沒有感知的附屬品而已。而處于“他者”地位的女性永遠看不透那個隱藏在無形面具之下的“丈夫”。除此之外,這個預感還在警示人們以物質利益為前提,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注定只是一樁性交易而已。故事中的“丈夫”很清楚年輕貌美的“新娘”只是貪圖他的榮華富貴,因此,對他而言,“新娘”只不過是一件高價買到的、可供任意玩耍的“寶貝”。作為貪念的代價,“新娘”只能得到一個帶著面具、隨時隨地“監視”她的神秘丈夫。
后來在這一預感的驅使下,“新娘”大膽打開那扇禁門,發現了丈夫所隱藏的秘密。當新娘進入血窟,看到前三位妻子慘死情景后,她并未表現出萬分驚恐。相反,在緊張之余,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激動。故事中的那個唱歌劇的亡魂甚至還對“新娘”微笑,通過這些看似荒謬的描寫,卡特意欲展現一個新女性形象,這里的“新娘”不再是傳統懦弱、被動、聽話的“芭比娃娃”。相反,她是一個充滿好奇、敢于挑戰男權統治、男性權威、敢于違背丈夫命令、敢于探尋事實真相的新女性形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丈夫”送給“新娘”的新婚禮物——“紅寶石項鏈”(chocker of rubies)。chocker意即令人窒息之物。當“新娘”戴上它時,她預感一種無形的力量要摧毀她。這個新婚禮物緊緊地卡在她的脖子上,令她難以呼吸。項鏈這個意象多次出現,每次出現基本都與“毀壞、死亡”相關。“新娘”第一次戴上它,“丈夫”看她就像“俎上之肉”一般,等待宰割;洞房花燭夜時,丈夫再次要求她戴上項鏈,那晚,“新娘”在極度痛苦中失去了童貞;最后,當“丈夫”發現“新娘”的背叛,要求她在被斬首的時候再次戴上項鏈。這一連串的情節都一一證實了“新娘”最初的預感,即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要摧毀她。看似神秘的預感恰恰揭示了在父權、夫權社會里,男性總是試圖用一種無形的力量去束縛、馴化、奴役女性,而女性總是被動地戴上某種有形、無形的“枷鎖”或是“chocker”。故事中的“新娘”很早預感到這個項鏈是一種摧毀她的力量,恰恰說明她已經意識到了男性對女性的這種無形束縛、約束和馴化,因此,這里的“新娘”是一個覺醒了的新女性形象。
《血窟》從頭到尾充滿著預言,是一部神秘的現代童話故事,而在這些神秘預言的背后,恰恰是真實的現實生活。魔幻在故事中只是方式,揭示現實才是目的。
2.荒謬、怪誕的故事情節
卡特打破時空、現實與非現實界限,利用荒謬、怪誕的情節給故事增加了一層神秘和魔幻的效果。首先,故事中描述的城堡是一個水陸兩地的魔幻城堡,是一個神秘又些許陰森的地方。這一虛實不明的城堡說明“新娘”原本以為的愛情港灣是虛幻的,男性對女性的承諾、對女性的愛情也像這座城堡一樣,虛虛實實。另外,這座無路可通、被隔離的城堡也暗示了當時婦女被隔離,被異化的處境。故事中的“新娘”遠離家鄉,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以為自己找到了庇護之所、安全港灣。殊不知,這是一個被切斷與外界聯系的孤堡、豪華“監所”。而在這個“監所”的女性沒有自由、沒有發言權、更沒有退路。通往自由的道路已被男性切斷,等待自己的將是被隔離、被逐漸異化的悲慘境況。其次,故事中的“丈夫”和“新娘”是在一個荒蕪的、沒有站臺的地方下的火車,這個情節是荒謬、夸張的,因為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為某個人而獨立設站。但在這一荒謬細節描寫背后,卡特揭示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現實。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中,金錢不僅能誘惑一些年輕女子,更能賦予擁有者很多意想不到的特權。除了古堡和站臺,故事中也有對鬼魂的荒誕描寫,如那個唱歌劇的亡魂對“新娘”微笑;更為荒謬的是,第三任妻子甚至對“新娘”說話。看似荒謬、怪誕的情節打破了陰陽兩界的障礙,營造出一種恐怖、荒謬、魔幻的效果。鬼魂之所以微笑、說話,一方面是因為“新娘”發現了丈夫的秘密,而且不久之后可能也要遭遇同樣的命運;另一方面,同樣作為女性,這些亡魂并未像傳統故事中的女性一樣,出于嫉妒相互陷害對方。相反,她們以各自獨特的方式提醒“新娘”及早認清“丈夫”的本來面目,不要重蹈她們的覆轍。卡特認為在男權社會里,女性們應該互相幫助、團結起來,共同推翻男性霸權,而非相互嫉妒、殘害對方,淪為男性霸權的受害者。除了上述荒謬情節之外,故事中提到“新娘”在血窟中慌亂將鑰匙掉入血池中,怎么洗也洗不掉,后來丈夫又將其印于“新娘”眉宇之間,任憑多厚的脂粉也遮擋不住。這個荒謬情節違背常理、現實,但卻傳遞了這樣一個訊息,即“新娘”永遠忘不了那不堪的往事。這個紅印將會一直提醒她,提醒所有的女性不要一時貪圖榮華富貴,否則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另一方面,這個紅印同樣像警鐘一樣,時時提醒所有女性要堅持與男性霸權作斗爭,拋開傳統觀念和男權賦予的無形枷鎖,變懦弱的傳統女性為堅強、主動、獨立的新女性形象。
整個故事充滿了離奇古怪的情節,賦予了神秘、荒謬、后現代的色彩。通過賦予事實一些虛幻的想象,以營造一種超自然的氛圍,使讀者感到荒謬,但作者最終的目的是揭示這些看似荒誕不經故事表象下的現實。
結語
卡特的《血窟》無疑是一部魔幻現實主義經典代表之作,而無論是各種各樣的預感,還是充滿魔幻色彩的荒誕故事情節,其目的都是寓現實于魔幻之中。用魔幻的手法折射男性霸權、女性邊緣化、失語的社會現實,獲得一種“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含混效果。因此,魔幻只是形式,現實才是所要折射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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