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寫意人物畫是人物繪畫的一次創新與變革。一般認為寫意人物畫起于五代,梁楷的《潑墨仙人圖》是寫意人物畫的開端之作。自五代之后減筆興起,人物畫的創作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局面。直至西方繪畫的傳入以及中國畫家主動留洋學習西方繪畫的造型訓練手段,中國人物畫則不斷地融合創新。本文主要談談中國寫意人物畫中的意與境。

【關鍵詞】寄興寫意 應物傳神 矛盾 意象造型

寫意人物畫的概述

寫意人物畫主要是通過概括、簡練、具有一定組織的、形式化的筆墨語言來描繪現實中的人物,表現現實中人物的形象、內心,傳達作者本人思想的一種創作手法。通過不同的筆法、墨法,筆墨相互的滲化產生的隨機性的機理增加畫面的靈動自然。中國畫的造型觀都是意象造型,是畫家的主觀意識和要表現的客觀對象相結合的產物。寫意人物畫的造型觀是“以形寫神”、“形神兼備”,講究客觀的源于與主觀能動性之間的辯證關系。追求“似與不似”之間的意象造型觀,并通過形象和相對立的筆墨形式去抒情寫意、傳達精神。梁楷的《潑墨仙人圖》是寫意人物畫的開端之作。

中國畫的創作以立意為先,以線造型、以形傳神是中國畫的造型規律。寫意人物畫歷史悠久,在遠古時代就有巖畫以及彩陶紋樣的出現,對人物的描繪就已經能抓住人物外形的主要特征。到了魏晉時期顧愷之、張僧繇和陸探微等宗教人物畫的出現使得意筆人物畫得到了重要的發展,而后到了唐代更是空前的鼎盛,出現了有閻立本的“密體”和吳道子的“疏體”,而且還把傳統中原畫風格和西域化風格融為一體。兩宋時期的寫意人物畫表現題材也逐漸由宗教和宮廷生活走向民間世俗生活。總體上顯得更豐富、生動、親切。到了元代,文人畫占據了畫壇主流,寫意人物畫也到了明代才有了較大的發展,以陳洪綬的成就最大,開創了變形人物的畫法,糅合了傳統畫藝于民間版畫之多長,以“寧拙毋巧,寧丑勿媚”的風格獨樹一幟。到了清代大寫意的興盛,水墨畫的理論及表現也有了發展,水墨畫的對象特征也進行了高度的提煉、概括,既重視物體的夸張變形,又強調傳神達意的含蓄,主張“似與不似”的水墨觀所產生的藝術形式。進入20世紀,西方觀念繪畫的引入,給傳統繪畫造成了極大的沖擊和促進。而且在畫面的真實性方面也帶來了極大的影響,出現了林風眠、劉海栗、徐悲鴻等人,他們借用西方造型觀念和手法,豐富、彌補了傳統寫意人物畫技法,便出現了現代水墨人物畫。在這種嶄新的局面下,當代的藝術家有了更大的創作空間,更多的表現對象,更豐富的創作主題。

寫意人物畫的“意”與“境”

在現在的藝術文章中我們常常會看到“意境”這個詞頻頻出現,這個詞不單單是一個表現技法的問題,也是一個哲學和美學的問題。那么何為“意境”呢?顧愷之在他的“傳神”論中和謝赫的“氣韻生動”說中就有提及,以及在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也指出了繪畫具有“窮神變,測幽微”的作用。所謂的“神”、“氣韻”是不能通過一般世俗的眼光和見解來發現的,是必須依賴于畫家非凡的直覺和想象以及超越于形色的審美意象。

謝赫在他的《古畫品論》中提到了“六法”,“六法”指的是在畫面上作完美造型表現的六個方面。在這六個方面中,后五個(古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均涉及畫面上可見的線、形、色結構,也就是要解決繪畫理論中“形” 的問題。而首推的“氣韻生動”則是不可見的,解決的是其繪畫中所謂“神”的問題,這就是繪畫美學中至關重要的形神問題。“氣韻”是一個涉及繪畫審美價值和藝術本性的問題。其中,所謂的“氣”,是一種被生命化和精神化的氣,他指的是畫中形象所產生的生命的感覺和畫中形象所傳達的事物本來的生命狀態。“韻”,表達的是有節奏、韻律、和諧的含義。荊浩的《筆法記》中就說:“韻者,隱跡立形,備遺不俗”,指的是不受有限的形和筆墨技巧、規矩法度的束縛和限制,表現出的超越形色之上的生命情調和韻味。

在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中提出了畫家如何把握和表現形神的問題,并提出了“妙悟自然”、“意存筆先”等看法。這不僅強化了畫家主體心靈的作用,而且更突出了“意”在繪畫創作中的地位。唐代著名書畫家張璪在“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中更進一步強化了畫家主題心靈的作用,進一步突出了“意”在繪畫創作中的主體地位。

“意” 所具有的非理性的特征,使得它具有某種美學的內涵,這個“意”也總是和審美活動、藝術創造活動聯系在一起的,它與主體的審美修養和態度有關,與藝術所要表現出的本質有關。它指的是藝術創作過程中的審美心理活動以及通過其形式構成和形象塑造所表現出的審美意味。

所以說,“意境”不是一個簡單的境界的問題,“意境”是一個將主觀和客觀二者結合的復合概念,它不但包括了境界的抽象,同時還包含了客觀形象這一層具象的含義,只有將二者結合起來看才可以稱之為“意境”。

在人物畫創作中,人物必然就成為畫面創作的主體,無論是單個人的肖像,還是多個人物的場景組合,無論是反映具體事件的主題創作,還是反映作者本人內心思想情感的創作,都需要一個對象來表現作者的目的,這就是“意”,就是形象,無論是具體的還是抽象的,只有通過對對象的表現,對“意”的表現才能顯現出作者的“境”。表現對象是來自生活的,是客觀的,但是作者的“境”的高低則是主觀的,是作者個體的眼界、修養、體會。“境”的提高是通過不斷地對“意”的提煉、組合、觀察、體會的一種提高。

劉文西老師的《東方》等這類作品通過準確的造型和深入的刻畫,將那個時代那個印記深刻地展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有一種漢唐石刻般的雄渾。這就是形象給予觀眾的沖擊,這就是“意”的作用,一個深刻的形象同樣可以喚醒人們的激情和感動。寫意人物畫不以細致著稱,它不可能像工筆人物畫那樣絲毛暈染,但是不是說寫意人物畫就失去了精彩與準確。西方造型的訓練加之筆墨的渾厚同樣可以塑造一個個生動感人的人物形象。

境界是每個畫家都一直追求的一個目標,境界是一個很抽象的話題,就我看來,境界是一種形式,是一種和諧的形式,一種統一的形式。在中國寫意人物畫中境界的高低是通過畫面來表現的,而畫面無非是通過筆、墨、色、肌理這幾種因素來構成的,如何利用這幾種簡單的因素來達到他人所達不到的境界,就是一個畫家的實踐和感悟的過程了。寫意人物畫也有強調“境”的作品,他們將重作畫的重點放在“境”上。如郭全忠、李世南等的作品。他們不將人物形象的準確性作為作品的主要目標,而是主要突出筆法的酣暢墨法淋漓,用色的和諧,構圖的奇巧,在審美上給人以靈動、自然的情趣。

寫意人物畫中的“意境”是一對相互轉化相互斗爭著的矛盾,如何化解這樣的矛盾,利用好意與境的轉化來為我們的作品服務,來為我們的生活服務,是一個長期的課題。表面看來意境之間有著不可調節的矛盾,注重了客觀就失去了主觀,注重了筆墨就失去了形象。但是我們可以很好地利用這樣的矛盾,針對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心態、不同的要求來采取不同的側重點。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心境,每個人都有一個情緒的變化。一個長期寫實風格的畫家也會有靈感的突然來襲涌上心頭,時而揮毫潑墨,有感而發。一個強調意境的畫家也會關注生活,關心熱點,用長篇巨制來表達自己的積極態度。無論重“意”還是重“境”,都是無可厚非的,重要的是將一種合理的手段運用到合理的畫面上,靈活地調動兩個看似矛盾的因素這樣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意境”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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