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國學名著《紅樓夢》 海外英譯本的翻譯特色
作者:陜西工業職業技術學院 陜西咸陽 周 茜
發布時間:2014-06-18 15:04:42
【摘 要】《紅樓夢》的英文譯本有十余種, David Hawkes于1973年的譯版本,既有忠于原意又有別于原語言的獨創性,同時富有對宗教內容異化處理、再創造等翻譯特色。
【關鍵詞】《紅樓夢》 英譯 宗教
《紅樓夢》海外英譯本概況
《紅樓夢》第一次被翻譯成英文可以追溯到1830年。至1892年,相繼出現了三種英譯本,分別為John Francis Davis、Robert Tom和Bola所著。但翻譯內容都不太準確,甚至可以用荒唐來形容。譯者的目的是滿足讀者對異域情調好奇的心理,故譯本中充滿中國式傳奇,如把黛玉譯為“Black Jade”,其在英文中有“蕩婦”的含義,有自由發揮的特色。后來英國駐澳門副領事Bencraft Joly曾譯過《紅樓夢》的前56回,并在1892到1893年間在香港出版,雖很大程度上忠誠于原文內容,但終究沒有全譯。《紅樓夢》英文譯本有十幾種之多,目前大家最為熟知的兩個版本是英國牛津大學教授David Hawkes和其女婿John Minford的分譯合成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以下簡稱霍譯本),和國內翻譯家楊憲益與英國人Gladys Yang的合譯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以下簡稱Gladys譯本)。它們堪稱《紅樓夢》英譯版的雙子星座。
以霍譯本為代表的《紅樓夢》海外英譯本翻譯特色
1.忠于原意,背離原語言
《紅樓夢》霍譯本具有鮮明的“歸化”特征。歸化是翻譯的一種常見手法,Venuti先生認為,歸化方法的定義來自“盡量不干擾讀者,請作者向讀者靠近”(Schleiermacher 1838/1963:47, 1838/1977:74; Venuti 1995:19-20)。可見歸化的目的是盡量去除文章中原文化背景情調,為目的語讀者提供最容易理解的譯文。毫無疑問,霍譯本為翻譯歸化方法作了很好的詮釋,其對《紅樓夢》里諸多西方社會難以理解的東西都歸化成英語世界相同或者相似的內容。如2010版《紅樓夢》里一段:
狗兒接口道:“你老雖說的是,但只你我這樣個嘴臉,怎么好到她門上去的?先不先,他們那些門上人也未必肯去通報。沒的去打嘴現世!”
對于“打嘴現世”,在漢語中意為因說話而遭嘲笑,這是狗兒拒絕丈母娘有關去賈家尋救濟的建議,以免遭嘲笑。按照Gladys譯本的直譯法,英文為“Why ask for a slap of the face?”(P117),很忠實地翻譯出原文本意,但在英文世界,讀者對被掌摑臉部和遭嘲笑的理解是不等同的,臉部被掌摑是被人襲擊,帶有極強的屈辱性,遠比被人諷刺和嘲笑要嚴重的多,他們不能理解為什么討個救濟就要被打臉。再看霍譯本:“Who’s going to all that trouble just to make a fool of themselves?”(P153),就處理的比較恰當,fool意為愚蠢,整句表達了和原文一致的意義,只是缺乏了漢語中慣用語的趣味。
文中對顏色意義的翻譯也體現了霍譯本忠于原意背離源語言的特色,如賈寶玉所住的“怡紅院”被翻譯成了“Count of Green Delight”,“怡紅公子”被翻譯為“Green Boy”。因為在Hawkes看來,中國人心中的“紅”類似于英語世界中的“綠”,或是“金黃”。
2.具有再創造性
翻譯的目的決定了翻譯的風格和方式,Hawkes先生的追求,是給英文讀者無障礙欣賞《紅樓夢》的美,也想在藝術成就上努力達到原著的高度,這就給譯者自身提出了再創造的要求。霍版英譯本在這方面處理得非常成功,凸顯了作者橫溢的才華,而其譯本讀來也似行云流水,靈性十足。如《紅樓夢》第二十回中的一段:
二人正說著,只見湘云走來,笑道:“愛哥哥,林姐姐,你們天天一處玩,我好容易來了也不理我。”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愛說話,連個二哥哥也叫不出來,只是‘愛’哥哥‘愛’哥哥的,回來趕圍棋兒,又鬧什么‘愛’三了。”
把漢語中相似發音的詞句翻譯成英文,要具備咬舌頭的效果,似乎沒有辦法,這里Hawkes先生另辟蹊徑,先看譯文:
Just then Xiang-yun burst in on them and reproved them smilingly for abandoning her:”Couthin Bao, Couthin Lin: you can thee each other every day. It’th not often I get a chanthe to come here; yet now I have come, you both ignore me!’
Dai-yu burst out laughing:‘Lisping doesn’t seem to make you any less talking! Listen to you: “Couthin!” “Couthin” Presently, when you’re playing Racing Go, you’ll be all “thicktheth” and “theventh”!’
Hawkes沒有糾結與二和愛的原本意思,另辟蹊徑,用英文中“s”和“th”發音的相似性呈現湘云發音不準的可愛,比起Gladys譯本中出現黛玉說“one,love,three……”,國外讀者不用去了解中文中“二”和“愛”的相近讀音,可以說令人拍案叫絕。
創造性在諺語和四字成語的翻譯方面更為明顯,《紅樓夢》中有大量的諺語、俗話、成語,這些在英語世界難以理解的詞匯和語句結構都在Hawkes細細斟酌下變成了相同含義的英文。如“瑞雪兆豐年”被譯為“A timely snow promises a good harvest”,“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被譯為“Where there is life,there is hope”,“國泰民安”被譯為“The country flourishes and people live in peace”等等,這些諺語和詞匯的英譯凸顯了譯者靈活的創造能力,其多數都成為翻譯界的標桿。
3.對宗教內容的異化處理
《紅樓夢》故事的背景是中國清朝中后期,此時國人上下多信奉道教和佛教,而書中多數女性角色也以信佛為業,如賈寶玉的奶奶和母親。文中人物語言和敘述本身都包含了大量佛教、道教詞匯,如“幾世幾劫”、“偈云”、“拜大悲懺”、“打平安醮”等,角色中有諸如“道士”、“和尚”、“神僧”、“尼姑”等,地方名字含“清虛觀”等宗教圣地。但Hawkes或許仍為追求英文讀者的可理解性,把這些虔誠的信仰都“歸化”了濃厚的基督色彩。如劉姥姥驚嘆大觀園時所說的“阿彌陀佛”,被Hawkes譯為“God bless my soul”(真主保佑我的心)。劉姥姥的佛號證明其毫無疑問是佛教徒,而譯文則表明說話者是地地道道的基督跟隨者。據統計,“阿彌陀佛”在全書中共出現40次,霍譯本歸化翻譯了其中的34處。另外在許多佛教道教的“法事”專用語上,霍譯本多采取拉丁文譯或音譯,以淡化宗教色彩。
霍譯本的爭議
雖然霍譯本《紅樓夢》為紅學在西方世界傳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仍陷入了飽受爭議的地步。其爭議點有二,其一,全面歸化翻譯。這也是翻譯界共有的爭論,支持者認為Hawkes把《紅樓夢》的故事情節和意境在英語世界重新勾勒和建立,讓英文讀者無障礙地感受中國名著,為中西文化的交流提供了方便,無形中加大了西方文學愛好者對中文和中國的興趣。批評者則認為霍譯本從整體到詞句,從意思到句式都不能匹配原著,其極端的歸化背離了翻譯之道,導致英文讀者雖然讀了《紅樓夢》,卻并不了解故事發生的背景,雖領會了其中詩詞的意境,卻并不明白其在原文中的表達方法。認為這影響甚至扭曲了英文讀者對中國語言和社會的真實認知。其二,宗教內容的異化翻譯。在翻譯界這是一種“丑聞”,卻在當時的西方世界普遍存在,其主要原因是彼時的文化氛圍對異域宗教有十分強烈的不認同,也許Hawkes自身也無可奈何,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硬傷。譬如霍譯本中把“佛祖”翻譯成“God”(上帝),批評者認為既然英文中有“Buddha”一詞,就無法理解譯者沒有使用它。
結語
以David Hawkes和其女婿John Minford翻譯的版本為代表的《紅樓夢》海外譯本,因其作者深諳漢語言的精髓,以歸化的手法把羞澀難懂的古漢語文字再創造為現代英文,可以說成就斐然。霍譯本實現了譯本以英語為第二母語的文學特質,也很好地實現了中西文化翻譯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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