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以言語交際行為理論為基礎，分析了車貼標語這種特殊形式的言語交際行為有意違反合作原則所產生的會話含義，有助于讀者進一步理解這種獨特的馬路文化。

[關鍵詞] 車貼標語 言語交際行為 合作原則 會話含義

本文是咸陽師范學院院級科研項目（10XSYK316）的一部分。

隨著私家車數量的不斷增多，圖案可愛、語言俏皮、時尚又能彰顯個性的車貼也開始受到新手的青睞。這些個性化車貼不但隨處可見，而且種類十分齊全，如： “別跟著我，我回火星”、“別碰我，我很脆弱”等。如今開車上路，只要稍稍留意一下，便不難在車流中發現這種獨特的馬路文化。

車貼標語是一種特殊形式的言語交際行為。孫維張把言語交際行為概括為下面幾個方面：①言語交際行為的主體——說話人和聽話人；②言語交際行為的環境；③言語交際行為的目的；④言語交際行為的手段，即語言形式。[1]主體是言語交際行為的參與者；環境是言語交際行為發生的背景，任何言語交際行為都是特定環境中的行為，離開了環境就沒有言語交際行為；目的是言語交際行為的起因和所要達到的目標，沒有無目的的言語交際行為；語言形式是實現目的的手段，是言語交際行為主體相互連接的外在方式。我們再來看汽車車貼的言語行為的構成要素：①交際主體——個性化車貼使用者和受眾者；②交際環境——車貼言語行為發生的背景（語境）；③交際目的——傳遞信息，最大可能地為馬路新手們“解圍”讓人在莞爾一笑的同時，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油門踏板，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④語言形式——車貼標語。本文即以言語交際行為理論為基礎，分析車貼標語這種特殊形式的言語交際行為有意違反合作原則所產生的會話含義。

美國哲學家格賴斯（HP.Grice）認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標，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該遵守的原則，他稱這種原則為會話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簡稱CP）。[2]分別包括：質量準則，數量準則，關聯準則和方式準則。但是在車貼標語這一言語交際行為中，個性化車貼使用者會有意違反合作原則的某條準則，并力求使受眾者能夠察覺這一違反，迫使受眾者解讀車貼標語蘊含的會話含義，從而使這一交際行為獲得成功。

1.車貼標語對質量準則的違反

質量準則要求人們在交談中不要說自己認為是不真實的話；不要說自己缺乏足夠證據的話。違反質量準則，車貼標語會顯得缺乏邏輯性，夸大事實或者自相矛盾。然而在車貼標語中，個性化車貼總是喜歡用一些夸張的表達手段向受眾者傳遞信息，而受眾者則能從這些夸張、矛盾的語句中推斷出車貼標語的真正含義。

例如：大修沒錢，歡迎追尾

該標語乍一看缺乏邏輯性，修車都沒錢，怎么還喜歡追尾，自相矛盾，讓人覺得不真實，違反了質量準則。這就需要受眾者越過字面意義來尋求會話含義：注意車距，否則修車你掏大錢。

再如：碰撞十次，九勝一平

核彈后置，保持距離

超級大面包，新鮮出爐

這三條車貼標語顯然夸大了事實，違反了質量準則，但當受眾者結合語境很快就能推斷出該標語的真正含義，從而起到警示的作用。

再如：年齡60歲，駕齡60天

10年駕齡，安全行駛100公里

這兩條車貼標語均用到具體的數字，很醒目，卻自相矛盾。然而也正因為如此，受眾者反倒能從自相矛盾中很快明白真正的內涵：該車主是個新手。

2.車貼標語對數量準則的違反

Grice認為數量準則就是使自己所說的話達到（交談的現時目的）所要求的詳盡程度；不能使自己所說的話比所要求的更詳盡。然而在車貼標語中常常違背這一準則，提供多余或不足的信息。通常情況下，多余的信息表面上與車貼標語的主題沒有關系，但實際上這種表達方式必有它的目的。而車貼標語的信息量多余或不足會給受眾者留下更大的想象空間，同時也會產生更積極的效果。

例如：別滴滴，越滴滴越慢，再滴滴熄火

別追哥，哥不寂寞

別碰我，我很脆弱

這三條車貼標語雖然違反了數量準則，但是通過重復“滴滴”，“哥”,“ 我”幾個字，既符合了受眾者的說話習慣，聽起來朗朗上口，又增加了受眾者對這些車貼標語的喜愛程度，也增添了許多風趣幽默。

再如：駕照第一天，我面故我慢。

這條車貼標語的前半句就已經能告訴受眾者們該車主是個新手這個信息，所以后半句“我面故我慢”就顯得有點多余，但是后半句中的“面”字卻巧妙地表達了標語的真正含義：開車水平很低，還是個外行。

再如：就是面，正在練

面中面

超級面瓜閃亮登場

這幾條車貼標語所給信息不是很充足，如果只是單純地閱讀這幾行字，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傳達什么樣的含義，所以也違反了數量準則。但是，如果結合上述標語“駕照第一天，我面故我慢。”這幾條車貼標語的含義就不難理解，它所要傳遞的信息是：剛剛上路的新手。“面”就是表面的意思，水平不高，不是內行。

3.車貼標語對關聯準則的違反

所謂關聯準則，就是指說話要貼切。一般說來，人們在交談時所說的內容要與話題相關，否則談話就無法繼續。在車貼標語中，當車貼標語違反關聯準則時，我們看不出車貼標語內容與開車有直接聯系。但車貼標語使用者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向受眾者傳遞信息，加強車貼標語在受眾者心里的印象和車貼標語的渲染力。

例如：泰森正在車上睡覺

核動力發動機（后置）

熊出沒請注意

這幾條車貼標語中使用的“泰森”“核動力發動機”“熊”幾個詞，看起來與開車風馬牛不相及，因為泰森是世界著名的拳擊手，核動力發動機與利用核能發電有關，而熊經常讓人聯想到大森林，但車貼標語使用者正是利用這種聯系，并運用精妙的語言突顯車貼標語警示、恐嚇的含義。

再如：禁止爆我菊花

不要迷戀姨，姨會讓你脫層皮!

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

從表面上看，這幾句話和開車沒有任何關系，第一句讓人不知所然，“我”和“菊花”有什么關系？第二句更可笑，讓人聯想到男女關系。最后一句聽了讓人很舒心，顯然是一句情話，但是這幾句話作為車貼標語被貼在汽車上后，結合這個特定的語境，人們很容易明白其中所包含的含義：保持車距。第一句的“菊花”使人聯想到車被撞之后的痕跡，第二句既帶有調侃又帶有威脅，第三句有極強的表現力和渲染力，令人不得不為之心動。

4.車貼標語對方式準則的違反

方式準則要求避免晦澀的詞語；避免歧義；說話要簡要（避免贅述）；說話要有條理。違反方式準則的情況在車貼標語中運用較多，目的是出其不意地達到語言的效果。違反這一準則常產生重復或雙關等修辭手法。

例如：別吻我，老公在里面！

別追了，本人已婚

別碰我，我要喊非禮

如果我們事先不知道這些是車貼標語，那么我們會怎么想呢？也許有的人會認為這些話和婚外情，第三者插足有關。這些車貼標語違反方式準則所產生的歧義讓受眾者饒有興趣地去探討，并且會給受眾者十分深刻的印象。

再如：追尾者格‘剎’勿論

姐叫“馬露紗”

這兩條車貼標語容易引起歧義，但每句話也很好地傳達了兩重意義：第一句利用“殺”、“剎”同音關系既傳達出痛恨追尾者的含義，又傳達出凡是追尾者要隨時記的剎車，保持車距的含義；第二句中的“馬露紗”，初看起來好似一個人的名字，但細細一讀發現她與“馬路殺”是一個音，所以該標語語言在一而意在二，巧妙含蓄，韻味十足。

本文分析了車貼標語這種特殊言語交際行為違反合作原則所產生的會話含義，通過分析發現這些車貼標語不僅是成功的交際行為，同時也是張揚個性的標語，在給人帶來快樂之余，也能讓車主們緊繃的神經松弛片刻，縮小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對該話題的研究，有助于讀者進一步理解這種獨特的馬路文化，從而提高讀者的文化敏感性。

參考文獻：

[1]孫維張.漢語社會語言學[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1:81-90.

[2]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